美版《暗戀》節奏要比原版快得多。Jenny Graham 攝

　　賴聲川稱一個白人女演員來演云之凡（中），非常合適，她身上也有一種很安靜的美。Katy Bentz 攝

　　賴聲川的經典戲劇作品《暗戀桃花源》于美國西岸時間4月19日在包啞劇場正式與美國觀眾見面，作為今年俄勒岡莎士比亞戲劇節的演出劇目之一，美國版《暗戀桃花源》將連續在半年內演出80場。對于這次在莎士比亞戲劇節的演出經歷，賴聲川形容為“就像姚明打美國職業籃球賽。”

　　About

　　俄勒岡莎士比亞戲劇節

　　時長：每年2月至11月初

　　人數：2010年，共有41萬人來觀看戲劇節演出，是目前人數最多的一屆。每年的暑期人最多，每天有5臺戲上演。每年都會有不少學生專門來這里住一個晚上，看兩部戲。

　　票價：平均每張票48美元。

　　收入&支出：去年營收2100萬美元。戲劇節一年營運需要3400萬美元，其中依靠賣票可以支撐其70%的費用，其他30%則依靠私人捐助。

　　劇場：3個劇場，其中兩個老了，需要翻修，這也是目前戲劇節面臨的最嚴峻考驗。

　　為何選《暗戀》？

　　戲劇節有責任演華語經典

　　擁有八十年歷史的俄勒岡莎士比亞戲劇節，多年來主要以制作歐美經典戲劇為主，今年首度邀請著名華人導演賴聲川和他的“表演工作坊”經典作品《暗戀桃花源》，并在全美征選演員。戲劇節藝術總監、托尼獎得主比爾·饒許（Bill Rauch）表示在戲劇節八十周年選擇《暗戀桃花源》作為年度長演劇目，主要的動機是希望能與賴聲川合作，“我們是一個以演出經典戲劇為主的戲劇節，在過去三十年中，《暗戀桃花源》已被證實其在華語世界的經典性，身為美國最重要的戲劇節之一，我們有責任演出它。”

　　為了讓美國主流觀眾能夠更好地理解故事，賴聲川在劇本上做了大量的調整，并采用多族群選角，讓《暗戀桃花源》美國版舞臺上有各種膚色的演員各展所長。其中“陌生女子”一角則由一位使用輪椅的殘障專業演員擔任，當坐在輪椅上的陌生女子在舞臺上尋找著劉子驥時，更增添了作品的多元性。

　　據戲劇節藝術總監饒許介紹，今年俄勒岡莎士比亞戲劇節在選擇劇目上，共有11部戲劇，其中四部莎士比亞作品。在戲劇節成立以來，大部分劇目為歐美作品，2008年之后，戲劇節擴大了劇目范圍，不僅僅限于歐美，還包括墨西哥、日本等在內的全球經典作品。而最早一部登上戲劇節的由華語作品改編而成的戲劇則是2012年的《白蛇》，今年的《暗戀桃花源》則是第一部由華人導演帶來的華語作品。饒許說，戲劇節現在在全球找故事，故事的不同很重要，但更重要的是這些戲劇作品的共通性，就是對愛的追尋。

　　美版大不同

　　改臺詞

　　云之凡不再是“白色的山茶花”

　　新京報：你的經典劇目不少，怎么這次選擇《暗戀》來戲劇節？

　　賴聲川：我當時給了組委會三個選擇，其中最安全的《暗戀》，最大膽是《如夢之夢》，第三個選擇就是做一個新的劇。最后他們選擇了《暗戀》。

　　新京報：《暗戀》改編上有什么難點嗎？

　　賴聲川：比如開場就說的是兩個團搞錯時間，然后引出兩個故事，在這里是不可能的，因為他們安排各個劇組彩排的時間都非常嚴謹。后來我們發現了一個可以穿插進去改編的地方就是，這里的周一沒有演出，如果在演員同意的情況下周一是可以彩排的。所以在周一有可能出現兩個劇團時間弄錯的情況。

　　還有就是，老導演不滿意大家的表演那一段戲修改得最久，其中老導演形容云之凡是“一朵白色的山茶花”也改掉了，怕引起聯想說為什么黑色的山茶花就不純潔了？所以我們改成了“蓮花”。

　　還有最后云之凡走向門口說：“我兒子在等我”，原來的臺詞后面一句是，“你有沒有在想我”，現在改成了，“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，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？”因為美國人情感一下達不到，必須加一句。

　　選演員

　　白人女演員也有東方的感覺

　　新京報：美國演員能夠理解《暗戀》中所傳遞的含蓄、內斂的中國情感嗎？

　　賴聲川：在排最后一場戲的時候，那一天只有我和江濱柳、云之凡兩個演員，這場戲沒有給他倆任何指示，我說你們能感受到（那個情緒），這場戲有個真的密碼，就是你的真感情。男主角就說，從來沒有導演跟演員直接說，你就演吧，這太棒了。我說，其實透過你們倆，是幾百萬中國人的苦痛，他們聽了就很感動。

　　新京報：演員怎么選的？

　　賴聲川：選演員我是憑感覺，開始就覺得江濱柳要是華人，云之凡是亞裔。其實這部戲全亞洲人演是一種勝利，雜著其他（種族的演員）演是另一種勝利，但老美并不懂我說的，這就好比林黛玉找個外國人來演的感覺。最后我們還是選了一個白人女演員來演云之凡，她非常合適，她身上也有一種很安靜的美。

　　新京報：開始會擔心美國人來演《暗戀》有一點別扭嗎？

　　賴聲川：開始希望云之凡的演員可以戴假發，現在演出的頭發其實就是她自己的，我們只是把她的頭發弄直了一些。她身上是有一點東方的感覺，不過是輪廓比較深，但其實有的華人輪廓也比較深。

　　調節奏

　　美版全場演出時長縮短10分鐘

　　新京報：在美國演《暗戀》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嗎？

　　賴聲川：這里的工會是保護演員的，導演休息期間都不能和演員說話，規定演出之前導演也不能和演員說話。我們晚上八點開始演出，演員七點半到，然后自己化妝，我覺得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。我們自己五點就到了，然后他們問，那我們要是五點到誰管飯？而且因為戲劇節是連續貫穿十個月的，很多演員都同時要演好幾部戲，有時候演員來了之后看看周圍演員，才知道今天什么戲，還有演員還會畫錯妝。

　　新京報：美版的《暗戀》節奏上顯得比較快，是有意做的調整嗎？

　　賴聲川：對。中國人三番四抖，美國人就一次抖干凈。

　　美版全場125分鐘，國內135分鐘。有時候演員演多了會有松了的感覺，碰到觀眾高興就會玩起來，這次是不管觀眾笑多大聲演員都必須往前走。美版我們只保留了兩三個暗場，這樣節奏也快。這次我們把老陶自己劃船那一段戲也拿掉了，因為節奏必須快。這部戲要是改太多就沒有魔法了，不改美國觀眾又接受不了。

　　新京報首席記者 劉瑋 美國阿什蘭報道